“困”在短视频里的中国电影｜峰眼观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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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端新闻记者 王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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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之后，急于脱困的中国电影似乎找到了票房钥匙。

《消失的她》用男女对立的社会热点话题，成功出圈，凭借35.22亿票房至今位居2023年暑期档票房冠军，《孤注一掷》以“缅北诈骗”的热点吸引大批观众到影院学习反诈常识，票房已突破30亿，正一路高歌向《消失的她》发起挑战。

它们在电影属性上的相同点是都具备话题性，更兼具社会议题，让人们在社交过程中很容易从电影本身聊到自身和社会，大家并不关心电影拍的本身好坏，讨论更多的是这些电影附加的社会议题。《八角笼中》《学爸》《芭比》也都是这种电影，只是面对《消失的她》和《孤注一掷》的来势汹汹，它们的话题性相对较弱而已。

用社会话题吸引观众入场，从而带动票房，完成口碑和效益的双赢，这原本无可厚非，也是一部商业电影必备的属性，2018年暑期的《我不是药神》就是成功典范。

但用短视频思维拍电影，究竟是离谱还是离大谱？终究还是惹来非议。

《消失的她》演员海报

陈思诚或许不是一个成功的演员，却绝对是精明的电影商人，他精准拿捏了当今观众的痛点，知道在电影中如何安排情节能准确撩起观众兴趣，并让走出影院的观众对影片口口相传，《消失的她》整部电影节奏非常快，看过的人一定会对其中的故事走向、画面、背景音乐，以及飙车、枪战戏有一种悬浮在脑细胞上面的浮躁感，看的时觉得很猛，爽感十足但又没什么后劲。然而《消失的她》是一部非常适合剪辑成抖音短视频的电影，不信？你脑补“这个男人叫小帅，他的妻子叫小美……”的台词，再回忆电影画面，会发现无比契合。

《孤注一掷》也是，王传君杀人拜佛、张艺兴挨打、性感金晨在线发牌等镜头都已成为短视频社交平台名场面，短视频创作者用来做“几分钟看完一部电影”再合适不过，有网友评价，“与其说它们是一部两小时的电影，不如说它们更像是一个短视频素材库。”

《孤注一掷》张艺兴剧照

若要用对错来判断这种拍摄手法，也未免过于简单粗暴。电影的属性是商品，商品要买到消费者手中才能完成其使命，电影又是“艺术商品”，不能一味为票房降低艺术下限。然而票房奇高和影史留名，这两种特征兼具的电影别说国内，放眼全球都没几部。我们既耻笑短视频电影一味取悦观众，也别忘记前些年电影人吴天明为《百鸟朝凤》下跪求排片。

说句很多人不爱听的，电影院放什么电影，归根结底观众说了算，人们指责电影人用短视频思维拍电影，又何尝不是嘲笑自己太爱刷短视频了，甚至坐到电影院都无耐心欣赏完一部严格遵循西方“三一律”戏剧结构的电影，“看完一部电影，手机都刷没电了”，这种现象比比皆是。

《英雄》开辟了中国电影的大片时代，《致青春》打开了国产青春片的大门，《泰囧》让华语喜剧电影迈上新台阶，《消失的她》和《孤注一掷》把中国电影推进短视频时代。

与其贬损短视频影片的急功近利，不如静观它们呈现的更多可能，以及这些可能性会为中国电影带来怎样的改变；与其担心它们会让观众和电影人更加没耐心，吃相更难看，不如衡量短视频影片为疫情后亟待回血的电影院造就一时繁华后，能留下怎样的空间？这其中留给真正电影的位置会有多少？甚至提供观影场景的电影院会不会由此进入真正的社交时代？

与用短视频思维拍电影相比，用这种思维宣发电影显得更急功近利，却又精准打击电影受众。

这几天，很多人都刷到了“陈思诚参加前妻佟丽娅新片首映礼”的相关视频，虽然网友对片方邀请陈思诚，同时邀请都美竹和秦牛正威亮相颇有微词，认为这有“背刺女性”之嫌，但这正是短视频营销思维的产品，首映礼上听着陈思诚的发言，郭帆的脚趾扣地、姚晨的面无表情、刘昊然的头埋双膝，都是能笑出眼泪并反复观看的名场面。不管如何质疑片方的动机，但影片的知名度打出去了，这就是宣发的胜利。

《封神》热映，网友自发造梗，恶搞片中角色

即使乌尔善用严谨的态度培育新人，严格遵循电影规律拍摄电影，但上映后踉踉跄跄的《封神》还是依靠互联网思维出圈，妲己成了网友宠物“哈基米”、开场几分钟自杀的苏全孝成了“视频网站非会员男主”，“肉袒面缚”的殷郊成为网友最大的乐子。

虽然在古代，这是一种表示顺从臣服和甘愿受罚的礼节，但大家的焦点都在殷郊的胸上，甚至出了鼠标垫等周边产品，不能怪《封神》没文化，其中的器物、服饰和礼节大多有详细出处，要怪只能怪殷郊胸太大。

想必乌尔善也经历了“质疑思诚、理解思诚、成为思诚”的心理演变过程，并开启了二轮路演，毕竟当下的质子团炙手可热，剩下的《封神》二三部还急需资金打造特效。

如今人们普遍焦虑，电影人用题材、炒作和营销来做电影，不无投机取巧之嫌，终极罪名是“迎合”，以前的好莱坞大片迎合观众的视觉需求，获取不少市场份额，如今国产电影迎合观众的焦虑心理，以及贩卖焦虑，甚至拿来营销，拾回票房，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？

这是个宏大的话题，却与每个人息息相关，因为我们都是参与者，又是每部电影的投票者。所以，问问你自己？